穷途之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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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联组|二十四节气·春分】春日宴

寒暑平,宜远行


第七纪元,2022年

        梅格洛尔拎着大包小包的食材费力地打开家门,屋里还是一片黑暗,对面高楼上五颜六色的霓虹打进落地窗,成为了室内唯一的光源。他随手摸到开关按下,不顾灯光亮起时沙发内侧传来的一声痛苦嚎叫,径自走向厨房,将手头的累赘一股脑堆上流理台。

        “我今天早上才睡啊!你们诺多是不是几纪元都改不掉杀亲的毛病!”

        客厅里很快传来了拉合窗帘的响动,昔日多瑞亚斯的诗人语调崩溃,调门里带着几乎要化为实质的冲天怨气。梅格洛尔接了一盆热水,将打算化冻的一块牛肉扔到盆里,熟练地绕开了冤魂一样扒在厨房门口的银脑袋。

        “容我提醒,如果睡了一天还睡不醒,证明你年龄大了,身体虚了,建议西渡治疗。”

        “呸!要去你自己去,别拉着我。”

        “我确实要去啊。”

        梅格洛尔回过头,朝气哼哼的戴隆粲然一笑。除了下定一个上船的决心,他甚至什么都不用收拾,母亲在受孕日送他的竖琴、父亲亲手为他打造的兵刃、曾印在旗帜上飘扬在隘口天空的纹章……所有承载着回忆的物品都在年复一年的流离中失落。等他从浑噩间回过神,他才发现自己除了一篇乐谱,几乎一无所有。

        而现在这仅剩的诺多遗产也被他偷偷留给他的室友了,梅格洛尔想象着戴隆看见这些“可恶的诺多出品”时会发出怎样能媲美花腔女高音的尖叫,情不自禁地勾出一个更加灿烂的笑容,毫不犹豫地一脚把快要反应过来有哪里不对的辛达踹进了厨房。

        “今天我买的菜,轮到你做饭了。”


        晚餐在辛达歌手富有韵律的碎碎念中上了桌,戴隆嘴上将梅格洛尔的西渡行为嫌弃得一无是处,实际还是拿出了看家本事,给他做了一顿丰盛的送行宴。梅格洛尔以左手和戴隆举杯相碰,见他眯着眼一脸惬意地摇晃酒杯,蓦地笑出了声。

        “你还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饶有兴致地发问,而戴隆愣了几秒,一张脸先是茫然,紧接着变为恼羞成怒的通红。他当然记得那天发生了什么,那是一根把他牢牢钉死的耻辱柱,可惜精灵不会遗忘,无论他怎么拒绝,依然阻止不了回忆如潮水涌进他的脑海之中。


第一纪元,20年

        “阳光,阳光!”

        中洲最负盛名的歌者昂起头,面朝天空张开双臂,闭着眼享受连日阴雨后重又暖融融地洒在身上的热量。这场春日里的重聚之宴没有诺多一贯的繁文缛节,露天的宴会各处都预备了给精灵们三两席地而坐的织毯,可以让热爱林木的辛达与绿精灵充分地解放天性。他一手抚在心口,另一手如指挥乐团般抬起,跟着假想中的节拍左右摇摆,表情陶醉而夸张地即兴演唱。

        “赞美生长万物之光,赞美驱逼翳影之阳!参天的桦树渴求你的睇望!”他凭着记忆,向着同伴的方向猛地转身,表演般向前伸展五指,握拳又舒张。

        “正如我渴求你啊,驶进我心底的姑娘!”


        四周一片寂静,优美的乐段没有等来回应。他直觉有些不妙地睁眼,发现被他以邀舞的手势拦在路中的不是他设想中的玛布隆,而是一个陌生的黑发精灵。

        他们对上视线,陌生精灵尴尬而不失友好地对他笑了笑。

        “Maglor。愿日光照耀你的前路。”对方率先开口自我介绍,有些生涩的礼节和辛达林让戴隆迅速地判断出了他的身份——一个诺多。

        他接着看向对方怀中抱着的一把竖琴,纯金打造的琴身雕刻着月桂叶和盘蛇纹,甚至连琴弦都在伊芙林湖畔的阳光下闪耀着灼眼的金辉——还是个同行。

        他眼前一黑。


        没有哪个歌者不想和同行以歌会友,但也没有谁会愿意把交流方式定为被目击在大庭广众之下发疯,黑发精灵自报家门时那一丝莫名的熟悉甚至没能在辛达满脑子的无地自容里存活过半秒钟。然而这还不够,那诺多坦然地又给了戴隆第二次暴击。

        “阁下就是多瑞亚斯的戴隆吧,的确如传言所说,是位杰出的歌者。”

        哪怕是推开门就看见辛葛向美丽安跳求偶舞也不能比现在这个局面更尴尬了。早早缩到一边的玛布隆看着向来无法无天的同僚一张脸涨得通红,恨不得就地找个地缝遁走的模样,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叹息。


第七纪元,2022年

        “我到后来才知道你就是豁口的守将!”戴隆一口闷了杯中酒水,愤愤不平地对着梅格洛尔指指点点。

        “你当时打扮得完全就是一个吟游诗人,走路还没有声音!”

        “没有谁规定我赴宴也要穿着战甲吧?”梅格洛尔挑眉,“那就是我在提里安时日常的打扮,是你先入为主。我还一直以为多瑞亚斯的戴隆是满身书卷气的学者,谁能想到你在大路中间跳舞。”

        戴隆撇了撇嘴,没有回应,蠢事毕竟是他自己做下的,辩论时先就少了三分底气。他重新拿起酒瓶为他们两个倒满,举起酒杯朝梅格洛尔示意。

        “虽然第一次见面你就看了我的笑话,但估摸着你的笑话等你回去之后我就能听说更多,这一局扯平。”

        梅格洛尔闻言敷衍地和他碰杯,更加敷衍地对他皮笑肉不笑。

        “那真抱歉要让你失望,维林诺那个地方,就是变化再大也不会有次生子的世界来得让人不知所措。而且……”他意有所指地看向自己戴着手套的右手,又深深望进戴隆的眼睛。

        “至少我敢于回去面对让我不再能弹琴的阴影,你呢?声名胜我一筹的歌手什么时候才能真正与我一较高下?”


        戴隆避开了他的视线,夜莺婉转的啼鸣又一次在他耳边响起,清亮地唤醒侍者去点亮千石窟穹顶上镶嵌的群星。他用微苦的酒液把那道恢宏的城门与头也不回的倩影都压进心底,辛辣地回敬。

        “……较什么高下,这么丰盛的席面都堵不住费诺里安的嘴?今年春天来的早,有那比试的功夫,你不如早点把诺多兰提写完,兴许还能赶上让候鸟捎一份来给我看看。”

        “可以。”出乎他意料地,梅格洛尔没再嘲讽回去,而是慢悠悠地应承了下来。窗外一树早发的玉兰将几缕幽香顺着半开的窗送进室内,诺多神情悠然,笑意清浅。

        “我可还等着和你再来一次重聚的盛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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