穷途之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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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节气·惊蛰】风雨


第一纪元9年

春雷动,万物生。



        闷雷一声声滚过远方群山,透过东边厚重的云层隐约能看见旖旎的虹彩。卡兰希尔倚着窗向外伸出手去,湿润的水汽扑上手背,他发出一声似是而非的叹息。

        “要下雨了。”

        “下雨就下雨,叹什么气。”回答自他身侧不远传来,库茹芬靠坐在立式灯架之下,聚精会神地抛光一颗小巧的紫玉髓,精细的步骤并不耽误他在百忙之中对兄长报以鄙视。卡兰希尔盯着他头都不抬地刷拭手中玉石的动作,良久突然嗤笑一声。

        “我当然可以叹气,因为是我要出去巡视,以防化雪后瑞利尔山的凌汛冲垮下游那段新建的河堤。”

        他面无表情地关上窗,粗暴地拂去肩上沾染的些微潮气,再将自己整个抛进窗下柔软的矮榻里。

        “而你,库茹芬威,待在堡垒里坐享其成的精灵没有资格嘲讽取乐。你在沙盖里安白吃白喝的够久了,与其在这里大言不惭,不如收收你的懒惰,和我一起出去转转。”

        屋内为之一静,库茹芬流畅的收尾动作顿了一拍。他知道卡兰希尔所说的“出去转转”并不是什么正事,瑞利尔山中的冰雪远没到一场雨就能化尽的地步。他的兄长只是单纯的喜欢淋雨,而他则发自内心地讨厌雨天——不然也不会在探矿的行程中仅因雨季即将到来就一头扎进沙盖里安——精灵对环境变化相当敏感,而阴雨连绵时无孔不入的水汽总会让他回想起贝烈盖尔海上滔天的巨浪,还有那些在怒涛中摇晃着沉入水底的白船。兄弟俩在壁炉的哔剥燃烧声中相对沉默,直到他们同时听见一声惊雷炸响在窗外。


        起初随着雷声到来的只是零星水滴,它们或轻或重地砸向玻璃,很快汇成一道道小溪,汩汩流淌过窗棂。这声音落在精灵耳中好似一段悠扬的乐律,卡兰希尔望着窗外听得入了神,过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库茹芬加工宝石的窸窣声不知何时已经停止。他刚要转身去看,蓦然感到腿边一沉。

        “可惜,要是Kano在的话,想必就能写一段新曲子了。”库茹芬悄无声息地靠坐到兄长身边,抱臂看向卡兰希尔,轻飘飘的语气中透着说不出的复杂。卡兰希尔闻言收回了目光,皱着眉望向他看起来明显古里古怪的兄弟。

        “库茹芬威……”短促的音节再次在舌尖滚过,与片刻之前截然不同的情绪令他心底微微发涩。这个名字所指的另一个精灵已经永远离开了他们,但发誓出奔以来因他而起的一切仍旧是每一个费诺里安都无法回避的伤口,他们现在不能放任这伤口溃烂而什么都不做。

        “看你安抚泰尔佩的样子,还以为你不会是沉溺其中的那个,看来我们都猜错了。”卡兰希尔忽然短促地笑了一声。他抛开无用的思绪翻身下地,不由分说地拽过工匠的手腕将他拉到窗边。

        “那些惨象我没能眼见多少,因此我不能轻言你对风雨的阴影。但是你看。”他扳过库茹芬的肩膀,指向对岸借风力驶向湖心撒网的渔船。那几艘小船在赫列沃恩湖汹涌的波涛间起伏,不断有雪白的浪花拍上船板,但它们依旧在向前行驶,水手的表情闲适得就像这场雨并不存在。

        “这场雨不是他们的阻碍,而是帮助他们走得更远的帆。”


        库茹芬沉默地盯着卡兰希尔手指的方向看了一会,随即面无表情地把他从窗前拉回来,顺风灌入的雨水已经完全打湿了卡兰希尔右手小臂的衣袖。库茹芬将那部分湿衣简单卷了卷,露出他手腕内侧一道还未收口的伤痕。

        “连自己都照顾不了,就别想着去安抚别人了。”他绕去桌案边找来一条干净的棉帕,连着刚刚才处理完毕的紫玉髓挂饰一起塞到卡兰希尔手中。“自己拿着。”

        “你帮我系上得了……”卡兰希尔将手腕向前递了递,在库茹芬危险的眼神里愉悦地眨眨眼睛。他没有揭穿工匠转移话题的窘迫,但在迫害兄弟一事上,他向来乐此不疲。

        “虽然理解你很舍不得哥哥们,不过我这离隘口也不算远。真那么想老二的话,我帮你写封信去找他?你放心,他不会真的为了那把琴把你吊到旗杆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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